莽撞
*双双叛逆少年
*勿上升真人
（一）
饭桌上格外的安静。
餐桌中央菜倒是丰盛的很，红烧排骨还渗着汁儿，炒空心菜正维持着一点余温，还有烂肉豌豆，每次烧的时候家里都有很大的烟。
还有王源碗里盛着的鸡汤。营养成分感觉也随着温度的丢失而逐渐下降。
父亲握着酒杯的手有些抖，他在尽力的克制自己；母亲沉默的用筷子戳着米粒，也无半点想吃的意思。
这一切的一切，都来源于十分钟前王源说：
“我想买辆摩托车，兜风舒服。”
“买个屁！还没解释清楚学校里说你打人的事情，你还好意思找我要摩托车？”父亲没能沉得住气先爆发出来。
王源吸了吸鼻子，满不以为然：“不买就不买咯，别老跟我提旧帐，人打了歉也道了，可别再揪着我说了啊。。”
说着还夹了一筷子空心菜咽下去。
父亲又没说话了，喝了一口酒。王源接连吃了几口菜，又喝了几口鸡汤，伸手扯张纸擦擦嘴，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父亲猛地站起来走过去拉住儿子细瘦的胳膊，厉声问：“又去哪儿给我野去？”
王源觉得父亲管的也太多了，自己马上都要成年了还要听这些唠叨，他挣了挣，竟也就挣脱出来了。王源朝后摆摆手：
“我找王俊凯玩儿去。”
父亲坐回去又干了一口酒：“两个都给老子不是省油的灯。”
（二）
王源出家门沿着路直走了一百米左右，往左拐，那儿有一户人家的大门，王源正打算敲一敲，结果门先自己开了，王俊凯从里面出来，顺手带上了门，王源隐隐约约听到阿姨的声音也送了出来：“狗东西。”
王俊凯脸上颇有些玩味地看着王源：“被赶出来了？”
王源捶了王俊凯胸口一拳：“你就别跟我比优越感了，今儿我可是亲眼目睹了。”
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已经不早了，平常常去的游戏厅估计也关门了。王源觉得很没意思，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
“今天又是为什么？”王俊凯停下来转过头，两手插兜看着王源。
“我说想买辆摩托车。我爸不让，又提我学校打人的事。”
王俊凯脸上浮上一层歉意，他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啊，这回欠你个人情。”
打人也是出于不得已，王俊凯看着那几个欺负低年级的学校霸王气就不打一处来，平时看起来恹恹的，在这种事情上却是正义感爆棚。几脚过去摆平了这些虚张声势的恶霸，却第二天就被请到办公室“喝茶”。
王源正在办公室被语文老师留着重写作文，咬着笔盖看隔着一张桌子的班主任训话：
“说，是不是你打的？”
王俊凯低着头看着鞋尖，寻思着应该把鞋子擦擦了，下雨的天气总是能溅起路上的泥。
“我问你话！”班主任语气加重了，一只手还在敲了敲桌子，王源知道，王俊凯要是承认了，晚上回去八成是一顿打。想到这儿王源心里下意识抗拒，他也就身体随着心动，站了起来朝班主任挥挥手：
“我打的，是我打的，别揪着他了。”
王俊凯其实想不通王源为什么非要帮自己挡下来，家庭混合双打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这次他也算伸张正义，自己心里起码过得去。他看着一旁无所谓的王源，觉得这小孩儿真讲义气。
想着就揽过王源肩膀：
“走了走了回去吧。我送你回家。”
（三）
年级上应该没有人不知道三班的有个男孩子在追隔壁二班的王俊凯。
那可谓是：轰轰烈烈却又细水长流。
用王源的话来说就是：换作是我我就心动了。王俊凯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敲了敲王源的脑袋：“心动个屁，我觉得烦。”
王源扭头很认真的看着王俊凯，似乎在辨认王俊凯说的话是不是发自内心。王俊凯被他看的一身莫名其妙，只看见王源突然笑了起来，和着窗外洒进来的太阳，虽然说出来很矫情，但是王俊凯不得不承认：王源真的很乖。
当然，前提是王源没张口说话。
“把那男的送你的芝士炒年糕给我吃吃咯？”
依旧还是笑嘻嘻的，王俊凯却咬牙切齿，伸手进桌肚里然后摸出来年糕，砸到王源桌子上：
“还有两盒呢，全部给我吃完。”
王源可顾不上王俊凯的脸色怎么样，冲这年糕，他可以暂且忍受王俊凯的莫名其妙的怒火。
王俊凯看着王源狼吞虎咽的样子，撑着脑袋，把话压了下去。
说不在乎，王源觉得是真的。
真的很不在乎好吗？有谁追他跟我有屁的关系，还有比我了解他的吗？老子连他小时候穿什么颜色的内裤我都知道，就算真追到手了，也关我屁事啊？我该和王俊凯玩还是和他玩咯，又无所谓。
王源靠着墙头想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其实原因都是今天又去老师办公室写检讨的时候听见隔壁桌数学老头说王俊凯最近最拿手的数学下降的很厉害。光是这前半段其实也没什么，主要是，数学老头又叹了口气：
“现在的年轻人真复杂，听说三班有个小子在追俊凯呢？啧啧啧，这俊凯自制力看来还不太行。”
王源神思一晃，检讨书上画了一痕。
王俊凯真的开始受影响了吗？
还是说，他有一点点动摇呢？
所以王源决定以“王俊凯好朋友”的身份来与那位一往无前的勇猛男孩来个亲切交谈。
那小子来了，王源眯起眼睛看了看，还没王源他高，还有点微微胖胖的，不过还算不违和。不过可惜了，王俊凯之前说，他喜欢高高瘦瘦的，哦豁，看来这哥们儿败在了硬件上。
“你是追王俊凯那个吧？”
“你是王俊凯好朋友吧？”男孩的语气里并没有多友善。
“？你怎么还一种很高高在上的态度呢？”王源觉得这小子这个态度很不端正，有点起火。
“正好我也有话跟你说。”男孩子双手环胸，摆出了一幅“我要跟你谈谈”的架势。
“和你相对比呢，我确实有很多不足，但是，”男孩子很自信的仰起头看了看王源，“我敢说出来，这点我觉得就挺棒的。”
王源觉得这个小子简直不可理喻，怎么还把他跟自己比较，说的话怎么前村不着后调的。
“你别给老子含沙射影啊，我今天是想让你......”
“吃的喝的我会继续送，以后说不定也会送俊凯回家那种，到时候还要多多麻烦你哦。”
男孩子说完很有自信的转身整了整书包，大跨步朝前走去。
王源在原地越想越气，他是想帮王俊凯阻止掉这种会影响他的事情，惹谁了？这人脾气怎么还这么大呢？
还有，送尼玛的回家啊？要你送啊？你哪位啊？
王源想不通，想不通的事情就用武力来解决。
所以当后来王俊凯被喊到楼下的时候，他只看到王源拼命拿胳膊肘抵着男孩子的脖子，眼睛里充满着警示意味。
（四）
两个人脸上都挂了彩，但是选择私下和解。男孩子被同学送到医务室，王源被王俊凯带走了。
王俊凯一路上很沉默，王源有点怕这样的王俊凯。是在生气自己没给他说他私下约了那个男孩子吗？
“那个......那个......你轻点儿，手腕好痛。”
王俊凯突然停住了，他转过来看着王源，逆着光王源都看不清他是个什么眼色。
盯着沉默的看了一会儿，王俊凯让王源在自己家门口的小板凳上坐着，自己进屋拿了医药箱，又出来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王源旁边，一只手固定着王源的脸，另一只手拿着消毒棉花沾了点消毒水轻轻点在王源左脸红肿的地方。
这一切动作都是很沉默的。
因为要看清楚红肿的位置，王俊凯离得很近，王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王俊凯呼吸很急促。
沉默的上完药，王俊凯开始收拾药箱。
王源也不想去猜王俊凯到底又哪根筋搭错了，今天该生气的是他好吗？
王源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准备走。
王俊凯突然开口：
“下次别打架了，挂彩真的丑。”
王源听到这句话真的想转过身抡王俊凯一拳。
但王俊凯又说：
“别再因为我得了欺侮同学的坏名声。”
王源愣住，转过去看着王俊凯。王俊凯低着头还在收拾药箱，其实早就收好了，不知道他一直在捣鼓什么。
就在这样的时间里，王源竟然会觉得，
王俊凯是在保护他。
是，我就是在保护你免于伤害。
晚上王俊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这样想。
（五）
后来过了有一周，那个男孩子消停了一周，没有送早饭也没有送喝的，甚至连人影都很少看见。
王源一直在王俊凯面前得瑟是因为他源哥的努力把这位追求者给成功挡在了门外。
“我真的很牛逼吧，太有震慑力了我！”
当时正在早读，老师不在，王俊凯把书立起来挡住视线，在书后面凑近王源，王源觉得有些不安，他有点想往后退，但还没等他退，王俊凯就开口说：
“你很担心我被别人追到手吗？”
王源下意识的矢口否认：“屁嘞，我是觉得那个男的也配不上吧。”
王俊凯觉得更有意思了，他又凑近了点儿：
“那你觉得谁比较配得上？”
王源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一时语塞。
王俊凯说：“是不是像......”
“你们俩搁这书后面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老师不知道何时回来了，站在他俩面前，居高临下地带着威严。
王俊凯立刻就收了回去，坐好开始读书，王源低头胡乱翻了两页书，一个字没看进去。
隔桌的戴着厚厚眼镜片的同学小声叫王源：
“源哥，你耳朵好红啊！很热吗？”
王源忍无可忍，拿起早饭吃剩的一个包子朝这位同学扔过去：“闭嘴吧你四眼，赐你一个包子。”
王俊凯最近感觉不太对劲，王源总这么觉得。
说话做事都有点莽撞，就像一直悄悄在长的荆棘，一开始没人注意，后来越发的肆无忌惮。
当然了，王源指的是，“针对”王源。
或许也不能叫针对，就是开始老爱惹王源，每次非要看王源语塞说不出来话才肯放过。王源暗地里咬牙切齿，他好歹也算是个叛逆少年，怎么能就这么败在王俊凯手里。
放学以后，王俊凯让王源去校门口等他，他回去拿个东西。
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王源百无聊赖的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响了起来，王源抬起头看了看声音的源头。
“嘿，还认识我吗？”
王源心想，哪能不认识，都互相见过彩了。
“等人？”
“嗯。”王源不太想有很多的与这个人的交流。
“我也是。”小子也笑了起来，拍了拍后座，“等你同桌。”
王源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说的是王俊凯。
王源刚想反驳几句“他是跟我一起回家的你个楞头青怎么又来了啊”，就听见“轰隆”的声音由远及近。
最后停在王源他们面前。
王源已经呆住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外观超级酷炫，对，他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了，太酷炫了。原来年级上女孩子们说王俊凯腿长是真的，他竟然坐在摩托车上可以一脚踩到地，修长笔直，王源还是有点呆。
王俊凯微微转身从后面的座箱里取出另一个头盔，朝王源挥挥手：“准备等我来请你吗？”
王源这才回过神，他快速跑过去，一腿迈上后座，接过王俊凯递过来的头盔，戴好，又亲身感受到：
摩托车真的好酷啊！
王俊凯准备发动摩托车了，他扭头对那个坐在自行车座上傻乎乎的男孩子说：
“后座留着放买菜的篮子吧。别憋屈我了。”
脚猛一踩油门，朝着马路上开出去。
王源一路在后座大叫，王俊凯觉得他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大声叫他：
“别掉下去了！抱我腰！”
王源听到了，他竟然看着面前少年厚实的背有些犹豫，后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是他让我抱的啊，我也只是听话而已。王源双手从后面抱住王俊凯，又大声叫了一句：
“王俊凯好酷啊！”
声音随着风吹上天空，悠悠的，像是一直吸引着的心，慢慢的。
（六）
“所以是你去找别人说你喜欢的人是我？怪不得那小子对我说话那么冲。”
王源此刻已经完全没了睡意，他饶有精神的从被窝里钻出来，还满带愤恨，
“结果罪魁祸首是你。”
王俊凯敲了敲他脑袋，把被子往上提了点，给王源盖好怕他着凉。
“你怎么搞的你像是个局外人？你明明也是当事人好不好？”
王源笑了起来，又往王俊凯怀里钻了钻。
“我反正只记得你以前特别莽撞，说话有时候好狠的，要不是我给你说我要去另外一个地方读大学，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就这么藏着掖着啊？”王源说到这儿打了王俊凯一拳。
王俊凯眼疾手快握住王源的手，把它放进被窝里暖好。
“结果你还不是骗我的？搞得老子几晚上没睡好觉。”
王源很不以为然的“切”了一声。
“不骗你你这辈子都不会开窍，你莽撞一辈子没人爱。”
王源说完就想翻个身，做个“说完就溜”的逃兵。
王俊凯这么些年已经见识过各种王源的手段了。而医治的唯一办法就是：
王俊凯迅速在王源翻过去之前又把人翻回来，整个人压了上去，按住王源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可你还不是爱我了？”
王源抬起头和他对视，这双看了这么多年的眼睛，依然满满的全是他一个人。
王源突然有些深夜感动，他起了起身，轻轻碰了碰面前人的唇，又迅速躺下来。
“对啊，所以我打算什么时候放弃一下不要这么爱你了，让你长个记性。”
说完王源自己又笑了起来。
王俊凯俯下身子：
“那我也让你长个记性，记住我真的很莽撞。”
“还有，不准不爱我。”
总之第二天隔壁的张大爷没能看见平时老爱晨跑的小王。
总之就是，莽撞到后来，荆棘也能为你开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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